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PO18文学 > 其他类型 > 无词歌(abo姐妹骨) > 第九章
  我贴着墙角坐下来,从走廊尽头的窗户里能看到一小块夜空,一颗星星都没有。
  之前,之前的事情啊…
  其实,我们从在母亲肚子里,就是水火不容的关系了吧。
  出生时,我长得白白胖胖,身体健康,被直接放在母亲身边;而许念安则被送进了新生儿icu,她只有我一半大,因为肺部有一个小孔没有完全闭合,她需要呼吸机辅助呼吸。
  她在周岁前都像一只皱皱巴巴的小猴,又瘦又小。
  母亲心疼她,偏爱她,经常说是因为我在她肚子里面抢了许念安的营养,让她一出生就经历磨难。
  所以我要一辈子为她负责。
  要一辈子护着她,一辈子对她好。
  这是我欠她的。
  她小时候体弱多病,我在外面疯玩的时候,她只能在待在家里看着。北方的风像刀子一样刺骨,长辈们害怕她一出门就会感冒。
  家人的担心并不是没有道理,她经常生病发烧,母亲几乎把全部精力都放在照顾她身上。父亲在外地工作,她被母亲带在身边睡觉,每晚都会起来查看她的情况,随时准备往儿童医院跑。
  而我从不记事开始,就是一个人独享大床了。
  她是被精心养在手心上的女儿,而我像是脱缰的野马,每天在外面和朋友们疯跑。母亲偶尔会在照料她的间隙看一下我的情况,给我换掉后背汗湿的毛巾。
  再给一些钱把我打发出去玩,叮嘱我不要出小区。她根本不担心我,反正到了饭点我会自己回来。
  到了上幼儿园的年纪,我被麻溜的送去了家楼下的幼儿园,而许念安则被母亲留在家里看着,生怕她生病,怕她吃了不干净的东西,怕她被别人欺负。
  我们五岁的时候,母亲突然想让我们学一门特长。她问了我的意见,我说我想学游泳。
  她说,不行,你姐姐没法去。
  你要陪着姐姐一起。
  最后,我们被送到了小提琴老师的手上。
  我还算听话,对音乐也有些兴趣,每天都在家乖乖的练够45分钟才出去玩。许念安就不一样,她练得的更久一些,她天赋异禀,是母亲着重培养的对象。
  她后来的成就证明,母亲的决定是无比的正确。
  我们上了小学,那是许念安第一次进入集体社会。母亲第一次跟我说了很多很多话,满是担心地嘱咐我要好好照顾姐姐。
  她安排我们坐了同桌,叮嘱我许念安如果遇到什么事,一定要告诉她;和朋友玩的时候必须带着她,绝不能把她一个人丢下。
  如果她有什么磕着碰着,我也逃不了责任。
  谁让我在母亲肚子里抢走了她的营养呢?我就该照顾她一辈子。
  我对母亲的话信以为真,小学六年都和她死死的绑在了一起。我总是帮她做各种事情,她不会系鞋带,我就蹲下来帮她系。她忘了带红领巾,我就把我的给她,自己去后面罚站。轮到她当值日生的时候,也都是我来帮她干活。
  好在那时的她很可爱,总是乖乖地躲在我身后,事情结束后红着脸轻声说谢谢。她对我很好,用零花钱给我买各种各样零食玩具。我们俩的零花钱,最后都花在了我身上。
  她总说,你想要什么,我是姐姐,你想要的我都给你。
  她小提琴拉得好,老师经常给她发各种贴纸。她看我喜欢,每次下课后,都小心翼翼地把贴纸从自己的谱子上撕下来,贴到我的本子上。
  我的作业本上贴满了各种贴纸,上面写着:“干得好!”“加油,继续努力!”“你就是最棒的!”
  可我知道,我并不是最棒的。但我无所谓,反正她有的东西都给了我。
  她长的精致好看,再加上瘦小的身体和爱哭的性格,让她顺理成章的变成很多人欺负的对象。
  每次有人欺负她,我都会冲上去替她发脾气。渐渐的也没人敢惹她,当然,我也没有什么朋友了。
  最甚的一次是四年级时,后座的男生喜欢她,每天找各种理由撩她。拽她的头发,拍她的后背,还把她的杯子藏了起来故意不给她。
  直到有一天,我狠狠的给了他一巴掌,顺便把他的桌子掀翻,课本资料洒了一地。
  我们扭打在一起,我把那男生的头磕到桌子上,血流了出来。
  当然我也好不到哪里去,被他推倒后重重的摔在地上,后背瞬间青了一大片。
  这件事情闹的很大,双方家长吵得不可开交。
  我始终沉默着,没掉一滴泪。许念安在旁边却哭的稀里哗啦。
  从医院出来后,母亲也一言不发,带我们去了平时她不让我们吃的麦当劳,又在隔壁的蛋糕店给我买了一个蛋糕,上面用奶油做了一只小熊和一只小兔子,手拉手坐在一起。
  她说,这是奖励你的。
  我把蛋糕给许念安分了一半,把小兔子挖给了她。可她哭着说不要,坚持给我一个人吃。她小心的抚摸着我的绷带,问我痛不痛,不停地说对不起。
  她说,我要多吃点,快快好起来。
  可那个蛋糕太大了,我最后也没能一个人吃完。
  在我们11岁时,许念安就已经初露锋芒,开了她人生中第一场个人演奏会。那时的我还能真心的为她鼓掌,
  因为我喜欢她在台上的样子。
  可这不应该,我们一起出生,一起哭泣;一起牙牙学语,一起蹒跚着跌跌撞撞的长大。
  我见过她幼时缺一颗门牙的模样,见过她逐渐变化的长相;也听着她从初学小提琴开始,锯木头的声音一点点变得悦耳动听。
  我们每天都在一起,她对我来说,没有一刻是陌生的。
  但唯独她站在台上时,虽然演奏着和在家时无异的曲目,可就是让我觉得好陌生。仿佛有一种独特的引力,我的心跳漏了一拍又一拍。我看着她演奏时投入的样子,随着音乐晃动的身体,微微颤抖的睫毛;我听着她穿插在乐句间的呼吸和心跳,旋律自她的指尖流淌而出。
  我第一次觉得,心里好像缺了一块。
  我一直保护着的、柔弱的姐姐,
  好像要比我想象中的要强大很多很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