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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——等到大一统就好了。
  那时候同袍的刀剑再也不必对准彼此,大家一起携手共建华夏,枪口一致对外……
  秦昭不是害怕孙膑,她不会粗暴地把他划进好坏里,更不会因为他手染鲜血就疏离。
  敢背负他人性命前行的人,心脏要又多强大、心性要又多坚韧呢?
  “好一个让‘戎’从秦国地图上消失!渠梁,和孙先生共事多时,将我秦国儿郎交予先生之手,大哥放心。”
  “孙先生,你要多少兵马?渠梁优先拨给你。”
  孙膑笑笑,摇摇头,婉拒了国君给他增兵的提议。
  “君上,我只要三人一军。”
  秦昭统筹,桑冉军械,卫鞅守城——此为三人。
  只用麾下所有受训的骑兵——独类成一军。
  ……
  只能说腹[黄享]带着墨家入秦,给秦国双线作战添了底气。
  国君自孙膑领兵后,当场拍板组建全新的军械制造局,腹[黄享]立马就任制造局统领,将秦昭提出的“精工细作”“流水作业”“物勒工名”“生产责任”贯彻到底。
  国君和卫鞅是踏着夕阳走的,捎带上了秦墨腹[黄享]。
  卫鞅临行前与孙膑的相谈只有寥寥数语,法家和兵家却在抬眼间达成不为人知的共识。秦昭只看到了他们一拍即散的对掌,未曾听见他们间的约定。
  热闹了一天的军营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轨道上。
  嬴姝回女军继续跟进巴蜀的情报,嬴虔腰围即将到来的平乱作战清兵点将,桑冉这边军器监里还有一堆事要处理……最终偌大的军营,似乎就只剩下了秦昭和孙膑两个。
  等秦昭把孙膑推送回营帐,外面的天色已擦黑。
  孙膑有些奢侈地点了根蜡烛。他手捧着烛火,人在暖光中,身在暗色里,割裂又统一。
  秦昭嗅到些许孤独的味道,默声走到他身后。这下她和他是一样的了——一半沐浴着光亮,一半藏在黑暗里。
  他的蜡烛是她送的。
  是她用乌白村作为答谢的那车乌桕籽皮上的蜡炼出来的简陋蜡烛,和后面那批熟能生巧后的精品完全不能比。
  她当时开玩笑要把丑的这一摞赠他,不想他不仅收下了,还珍藏到现在。
  “昭为何一路沉默不语?是受膑今日言论的影响吗?”
  “哪有的事。先生多虑了。”
  秦昭摇摇头,孙膑抓起她的右手放在肩上。
  他稍微举高了些蜡烛,而后将自己的右手叠在她手背上。
  此时没有宽大的衣袖做掩饰,一切的一切,都明明白白曝露在烛光里。
  不容争辩。
  “昭,我在,不要怕血色,不要怕我。”
  “战争无可避免,膑不弑杀好战,只是用这一途径去争取最终的和平……”
  孙膑乎有些忐忑,缜密的思维掉了链子,想说的话支离破碎,词不达意。
  秦昭俯下身子,下颌搁在他的头顶,在背后拥住他。
  “先生,我知道。我在这。我不怕。”
  “我爱你。”
  他的手死死将她的手腕拽住,绝不放松一丝一毫。
  “那为何……不与我说话呢,昭?”
  “因为我在想你说的那句话。只要君上交付信任,你可以把戎从地图上抹去。”
  “昭是不太相信膑能做到?”
  他放开她的手腕,改成紧扣她的手指。
  如果视线又温度的话,她的手背可能都被他灼穿。
  秦昭闷笑着摇头,连说好几声不是。
  孙膑松松紧紧交握的手指,耐心十足地刨根究底问她究竟为何。
  “我只是想到了一个少年……”她像是陷入了色彩纷呈的回忆里。
  “谁?”一个字的问句被他说的干巴巴的,却又似有千般滋味。
  “一个封狼居胥的少年,一个被封为冠军侯少年,一个致死都是少年的少年。”
  不知为何,秦昭那时脑海中突然就冒出霍去病的名字来。一样的将骑兵用到出神入化,直接杀入王廷的少年。
  那样才绝惊艳的将星,如若孙膑未曾遭祸受难,战国历史里关于他的记载是否也是这般耀眼的意气风发呢?
  “封狼居胥,勇冠三军,封侯拜将……这样的少年,确实值得昭纪念。”
  “膑无法成为这样的少年,更不会死在少年里。”
  “不需要昭缅怀,不需要纪念,不需要穿过时间才能见——”
  “昭,我在这里,我的荣耀为你倾身,我的人你触手可及。”
  太犯规了。
  秦昭心跳如雷。
  今天的先生太过反常,简直像换了个人——他叫人难以招架,却又心动不已。
  行吧。
  为了让先生顺利打下百戎,完成他重修地图的壮举……她那份写了一半的计划书,是该抓紧完成了。
  “先生何时和卫鞅如此默契了,守城呢,可以详细展开说说嘛。”
  “膑与鞅推演过几局,此人亦善兵,谨慎稳健,虽魄力不足,守城绰绰有余。昭,是在转移话题?”
  “哈,先生,看破不说破,是维持情感的良方。”
  “好,膑下次记得了。”
  她借了他的蜡烛,伏案奋笔疾书,连夜将写了一半的计划书填得满满当当。
  他握了卷兵书,将时间三分。一分夜读,二分磨墨伴她至天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