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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“你还想不想知道这马打哪来的了?”嬴姝瞪了她一眼,没有拒绝这份友爱的安抚。
  “正洗耳恭听呢,阿姝快讲。”秦昭凑近了些,带笑的眼睛神采越发热烈。
  “我当时听着大哥推脱的话术气得立马就拍了他的将军案,要不是他力气大,我都给他把案掀了——别用这种眼神看我,好啦,我知道这样不对,但我是大哥妹子,帐里又没外人,我们兄妹仨相处就这样的,两位哥哥总是会让我的嘛。”
  “其实,还是有外人在的……就二哥招贤招过来的那个孙膑嘛,我有事递谍报、没事找大哥串门比划两下时经常会遇到。见多了也就熟了,我跟大哥相见也不避他,毕竟他行动不太方便。孙军师知道我跟大哥私下相处的样子,他见多不怪啦。”
  听到许久未见人的名字,秦昭的时间仿佛暂停了似的。
  她一动不动地盯着嬴姝张合吐字的嘴唇,随着含着他名字的话语显现,世间万物仿佛都化作光沫泡影,渐渐离她远去。
  “对了,这匹马,就是孙军师给你找过来的。”
  似有洪钟在秦昭撞响,声波层层叠叠,将她撞击得灵魂酥麻。
  嬴姝眉眼弯弯,带着几分打趣用手肘轻轻撞撞秦昭的胳膊。好不容易把人唤回神了,她可不会放弃挖掘传奇故事的机会,压低嗓音盯着秦昭双眼放光。
  “你们认识啊——呸,我这说的啥废话!我知道你们是一起来接我二哥的招贤令的,肯定是认识的,我要问的是:阿昭和军师是什么关系呀?”
  “能、能有什么关系啊……”
  “就你说话这状态,阿昭怕不是把姝当傻子咯——你可知送马时他跟我哥是咋说的?”
  “……”
  嬴姝调侃着戳了戳秦昭的脸,见她咬紧牙关装傻充愣,对她说的话半个字都不信,便故意做离开状,背手提腿就走。
  秦昭见状,连忙焦急伸手拽嬴姝回来,见人就差把“看你再要如何装”喊出来了,她只好别扭地松开手,把脸偏到一边,细如蚊呐地询问。
  “先生,说了什么?”
  “孙军师说阿昭要的马他来解决。我大哥一听军师要支援你,当场也拍两下了案,说绝不允许军中出现徇私的特例——”
  掌握情报的人卖了个关子,渴望听消息的人只能回头瞪她。
  “孙军师就拂拂衣袖,慢条斯理地说:‘膑与昭有约,昭之所求,此生膑必予之。’啧啧,瞧瞧这话说的,阿昭啊,这叫‘能有什么关系’?”
  “见我大哥要掀将军案咯,军师仰头又来徐徐灭火:‘膑知军规森严,将军掌军必不能徇私枉顾……只是膑私下有马匹于栎阳城寄养,乃昭入秦时所骑。膑代为照看已久,此番物归原主,未尝不能称妙事。私马而已,将军有成人之美,断不会阻拦一二。’”
  似乎有蒸汽从秦昭耳中冒出来,她完全无法想象这匹马能扯出这么多事来。
  或许是被人调侃的缘故,秦昭的脸颊止不住发烫,脑子嗡嗡的,她只能扬手拍拍脸,强迫自己冷静下来。
  先生的话句句属实,她初听并无问题,完全能想象先生说话时一本正经、正气凛然、云淡风轻的模样。
  但听阿姝的转述,怎么就那么奇怪,怎么就哪哪不对劲呢?
  ——太撩人了。
  秦昭克制住捂脸的冲动,快步走向送她来秦的马匹旁边,环住它的脖子,再次把脸贴上去。
  上山下乡后她有去原先在栎阳投宿的旅店去寻马,但店家说它被官家接走了,她也就没再强求。
  原来这马一直都被孙膑养着,并且被照顾得很好。
  原来他一直记着,她离开魏国时对那间小屋的不舍。然后在细微里,解读出她的长情和恋旧。
  “阿昭,你的马哟,给你养到现在呢,物归原主呢,妙事呢——姝又不是什么长舌妇,你我女儿l家家的私话,在姝这可是绝密。咱虽然不能向孙军师那样对你‘所求必予’,但姝绝对能对你的秘密‘缄口不言’。”
  “阿姝,讨打!”
  恼羞成怒的秦昭伸出魔爪,誓要抓住嬴姝挠痒挠到她求饶。
  嬴姝转身就跑,还不往时时转身逗弄两句拉拉仇恨,气得秦昭追着她绕着女兵营绕了三圈。
  落日时夕阳正好。
  似被触碰的心湖已然藏不住儿l女情意的涟漪,连着天边火红的晚霞,映照彼此,泛滥成诗。
  *
  秦昭给孙膑“物归原主”的马起名“月行”。
  这是一匹耐力极佳的马,离魏的那么多路,桑冉换过好几匹马,只有它咬牙全部跑了下来。
  为了不引人注目,在魏国境内带着孙膑逃亡,他们大部分时间是在晚上赶路,看见月亮就是幸运,意味着夜路会好走些。
  有月行在,秦昭的从军考验似乎也能好走些。
  秦昭决定放弃固定靶射击。
  她会在晡食后带上弓箭离开女军营地去练骑射,再离趁着夜色披着月光回来。
  一开始骑马,她的箭根本落不到被当作靶子的树干上。但只要被她抓住一次成功的灵感,调整后再加倍练习,骑射也被她攻克。
  待到体内马术的记忆彻底复苏后,秦昭便不再满足普通的骑射,尤其当她收到来自桑冉的“助力”后,她对拿下考验更有信心。
  等秦昭满意地把月行重新装备一番后,她突然拍了自个一巴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