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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霍老先生是三朝元老,太子太傅,桃李满天下,如今已是耄耋之年,收了安合之后,便宣布不再扩纳门生。
  安合没事就往霍老先生跑,不管是询问学习还是了解身体,几乎每天都会跑一趟;再加上霍老先生也是出生寒门,同样的经历惹得霍老先生对他格外怜爱,十分关注他。
  凭借着这一身份,安合收获了许多便利,收获了诸多志同道合的的朋友,也遇到了诸多恶意与阻碍,但一路摸爬滚打,终于是平安成长到十七岁。
  也在这一年,冯安合认为自己羽翼已成,决定参加科举。
  之前哥哥说过,不要过早参加科举,在根系尚未健全之时,科举这样一飞冲天的机会只会成为推倒他的陷阱。
  而事实确实如此,在第一场笔试里,便有人在他交卷时动手脚,将笔洗里的水全部撒了上去。
  照例来说,官员为了掩盖责任都会直接将试卷撕毁,当这些试卷从未交上来;但偏偏霍老先生想瞧一瞧自己的“关门弟子”发挥如何,点明要看安合的试卷。
  事情就这么败露,安合也重新考了一场,顺利完成乡试。
  会试在来年春天,整个冬天里,安合都喜气洋洋的,不仅是因为乡试通过,更是信里所说,哥哥会来看他。
  这三年里每次临近春节,哥哥便会寄信给他,讲一讲这一年他都去了哪里,看到了什么事情,再问问安合的情况,每次都很简短。
  安合很想见到哥哥,也想过寄信回去,但每次这封信都是凭空出现在桌前,没有任何人知晓这封信从何而来。
  他也试过根据信里内容找过去,但每次得到的回复,都是从未见过“冯庆”这个人,甚至连相似特征的人都没有。
  今年不一样,哥哥要来看自己了!
  怀着欣喜又忐忑的心理,迎来了约定见面的那一天。
  茶楼里,安合揉搓着指尖,眼睛时刻紧盯着街道,等待着记忆里熟悉的身影出现。
  冯安合已经十七岁了,这几年的磨砺使得他学会了忍耐,学会如何将情绪隐藏在面容之后;即使现在焦急万分,面色也丝毫不显,只是叫来小二,为他再上一壶茶。
  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,等到太阳落山,明月高悬,茶楼里换了一桌又一桌,到最后,只剩下他这最后一个人。
  街上打更人敲着锣,马上就到宵禁的时间,冯安合闭上干涩的双眼,起身回府。
  为了今天的见面,他没有带佣人一起,自然也没有马车来借他,于是用双倍的价格雇了茶楼的马车,回了霍府。
  路上空无一人,耳边只有马儿粗重的呼吸,和木头与石路摩擦的闷响,安合敲着漆黑的街道,突然一阵不安。
  最近老皇帝隐隐有废长立幼的态度,自然而然,党争就此兴起,霍老先生作为太子党最坚固的后盾,总是容易被针对。
  但自己一个才刚过乡试的小门生,党争这种事应该不会波及到他身上啊。
  可现实就是不讲道理,车子陡然加速,马儿的呼吸变成嘶鸣,御者转身走进车厢,一把按住准备逃跑的他,满脸愧疚。
  “对不起先生,对不起。”
  对方没有多说什么,但安合明白,这是有人要他的命。
  马车穿过封锁的码头,飞进冰冷的湖水,车厢下被绑了石头,压着他沉进湖底,将最后一丝生机封锁,头顶在翻滚中撞出血肉,视线一片模糊。
  他似乎看见了哥哥抓住了自己的手……
  幻觉吗……
  哥哥……
  第一百七十九章
  “留下他。”
  不知何处传来话语, 回荡在漆黑之中,冯安合紧闭双眼,蜷缩在漆黑的深海之中, 没有呼吸。
  “留下他。”
  声音再次传来, 似是某种魔咒在脑中激荡, 鲜红的细线栓上手腕, 暖流顺着手腕流入四肢百骸, 冰冷的身躯渐渐恢复温度。
  “留下他。”
  突然,有什么东西在急速上升, 巨大的力道拉扯着身体, 仿佛灵魂跟不上身体一般眩晕。
  “留下他!!!”
  冯安合骤然睁眼,剧烈咳嗽起来, 失重与溺水的感受如此真实,似乎嘴里还残留着水腥味, 让他忍不住干呕。
  这个梦这么真实的吗……
  不对!
  安合突然反应过来,摸了摸干爽的身体,没有一丝受伤的痕迹,周围都是熟悉的摆设, 是自己生活了三年的霍府。
  是哥哥救了我?之前不是幻觉?
  “公子。”小厮听到动静, 从门外探进头, 小心问道:“公子, 您都发烧一天了, 现在好一点了吗?要喝水吗?”
  落水发烧确实很正常, 安合没有多想,只是急忙问道:“你还记得是谁救我回来的吗?”
  “救您?”小厮没有反应过来, 以为是在问医师,答道:“就是请的旁边济世堂的大夫啊, 当时您突然就发了高烧,来不及找更好的大夫,所以就……”
  “不是,我问的是谁救我回的霍府的。”喜悦冲昏了头脑,让安合没有细究,赶忙理好内衣,起身准备出门:“当时被人暗算,和马车一起沉湖,没有人救是不可能活下来的。”
  “马车?沉湖?”小厮听迷糊了,懵懂地瞧着公子兴奋的模样,出声道:“公子您记错了吧?这几天您没出府啊。”
  话音刚落,安合的动作停在半空;他回头望向小厮,眼中的懵懂没有半分作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