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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不是什么代监军务,而是实实在在的,可号召千军万马。
  这一次,谁也没说不合规矩。
  时序离京那日,太子亲临城门,相送数十里,这才驭马停下。
  转眼又是两个月过去。
  时序离京两月,门可罗雀的时府外出现了数十架马车,马车外的装点只作寻常,可若有心人看上一眼,便能发现——
  这数十辆马车呈包围之势,将最中间的一架牢牢护在里面。
  待马车停下,车上的护卫率先下来,一部分观察着周围环境,另一部分去请中间马车上的人下来,最后再分出两个去敲门。
  时府沉寂已久,门房听到敲门声时,还以为自己是听错了。
  直到外面再传来——
  “小姐回府,还不速速开门!”
  门房猛地一愣,慌慌张张将正门打开后,就见一个亭亭玉立的女子从车上下来。时归抬眸,久违的熟悉感,让她心下感慨万千,略一驻足,这才往家里走去。
  三年前,两浙商会会长意外过世,新上任的会长接连出台许多条例,竭力提高商会在海运中的获利,并将打压的对象,第一个放在时归手下的商船上。
  时归虽然不是惹是生非的性子,却也绝非胆小怕事的人。
  在与阿爹商量之后,她决定亲自到两浙去,一方面盯一盯开始有些混乱的海商,另一方面,也要与那新会长争一争。
  两浙到底不比京城,时府的势力覆盖不足,时归刚过去那半年,很是备受掣肘了一阵子,后面才慢慢好起来的。
  直到去年年底,上一任会长因过卸任,而她则成为了海商会的第三任会长。
  时归在外还是以杨七娘子的身份行走,但因前几年的事,杨七娘子和时归早就画上了等号,随着杨氏成为大周数一数二的富商,也象征着时府的日渐强盛。
  也就是时归时时记着积德行善,将生意做大做强的同时,大周境内由杨家搭起的粥棚义所也开始不断普及。
  此外,无论是定西将军府的伤病营,还是六公主的善济院,都有时归身影的存在。
  不知不觉中,杨家……又或者说时府,已在各方各面都有了较强的存在感。
  哪怕皇室对此真有什么不善的想法,以时归在民间的声望,也无法贸然做什么。
  更别说,司礼监还好好地存在着呢。
  在两浙的这三年里,时归为各种事务所扰,便是逢年过节也腾不出多少时间,与父兄的见面,全靠对方去两浙寻她。
  依着时归的想法,等再过个一两年,两浙的局势彻底稳定了,她就回京城。
  不只是因为她不忍心见家宅空荡,阿爹回家后一个人孤零零的,另外就是……太子的书信,是越发频繁了。
  只人算不如天算,时序的出征,促使她第一时间安排好两浙的事宜,匆匆赶回来。
  这一路上,她听了无数人的议论。
  说什么……
  “北疆败局已定,便是皇帝太子亲自去了,恐怕也改变不了什么。”
  “司礼监掌印……在朝堂上威风的人,去了战场,谁还能认得他。”
  “这种时候,就是天王老子去了北疆,那也是送死。”
  说来说去,没有一人对时序看好。
  而唯一持有相反见解的,当时归一人。
  并非是她对阿爹有多大的信心。
  只是她无法接受除此之外的任何可能。
  ——阿爹不光要回来。
  还要平平安安、顺顺利利、风风光光地回来,受皇室封赏、满朝敬拜。
  第100章 一合一
  自从北门关出现将领投敌之事后,朝廷对于北疆的粮草押送多有敷衍,这其中固然有害怕再出现一次投敌的因素在,但除此之外,许多人也是认定了北疆一役必败,送去再多的粮草军饷,也不过白白浪费。
  这种情况一直维持到时序出征,碍于司礼监的声明,粮草供应恢复了两次,但随着时序离京愈远,他的震慑也一点点降低。
  直到这个月,本该出发运输的军饷已耽搁了数十天,司礼监的秉笔太监去兵部走了好几l趟,好不容易威胁得军饷押送了,却不想车上的粮草只装了预计的一半,剩下的一半全用稻草和泥土混淆。
  还是时序收到了,才知其中猫腻。
  消息传回京城,留守的时一等人自是不肯,然兵部的偷梁换柱的把戏被揭露,不知反思也就罢了,竟直接破罐破摔起来。
  早朝上,为了北疆的军饷粮草一事,众人意见相悖,争得脸红脖子粗。
  以兵部、户部尚书为首的官员咬死了国库空虚,又以北疆战役胜算不大为由,拒不再拨军饷。
  出乎意料的是,太子态度意外强硬,见难以说服两部官员,索性提出从太子私库拨钱,而太子都说了这样的话,底下人总不好再一味哭穷。
  国库没钱?那各家各府总有钱了吧。
  这太子都要挪用私库支援北疆了,作为臣子的,岂还有冷眼旁观的道理?
  除了这两方人外,更多人态度不明,只有被御阶上的皇帝点到了,才说几l句意向难辨的场面话,虽没说什么值不值得,但再一问及北疆胜算,顿时用沉默表达了看法。
  这些人既不想开罪了司礼监,又不想来日北疆失守后落下骂名,索性含糊不言。
  于是,此时胆敢出来站队的孤臣,就格外惹人注目了。
  就在满朝寂静之时,只见位置靠中的吏部侍郎站了出来,拱手道:“臣有奏——”
  定眼一看,出来的不正是这两年的御前新宠,祁相夷祁大人。
  当年祁相夷高中状元,本该大展宏图之际,莫名下放,让众人只以为他是遭了圣厌,谁成想,在这等天崩开局下,他竟能以身为饵,探得前任首宰之罪证。
  随着良首宰及其党众倒台,立功回京的祁相夷重新进入满朝文武的视线。
  而正如他们所预料的那般,立下大功的祁状元得到了皇帝的看重,官阶一升再升,短短三年间,就从一个地方县令,一跃成为吏部郎中。
  加上他刚正不阿、忠于圣上,从不结交党派、与人阿谀,回京三年间,祁相夷圣眷不衰,又与太子交好,可谓前途一片光明。
  众人想不明白,祁相夷有着这样好的未来,何必要在这时候掺和一脚。
  尤其是不管偏向哪边,总要得罪另一方,只看从他说话开始,兵部和户部尚书的眼刀就没停过。
  祁相夷或是没有察觉到,或者已经感觉到了,只是不那么在意。
  既然许多人说要将银两留出,用作预防北方干旱,从而安抚百姓。
  那敢问,北疆的百姓就不是皇帝的子民了吗?战争下的难民,与天灾下的灾民相比,只怕并没有好到哪里去。
  皇帝本就两边都不想放弃。
  太子说得有理,祁爱卿说得也有理。
  至于兵户两部尚书的顾虑,他虽能理解,但仔细想来,也未必不能克服。
  最终,皇帝还是下旨,命兵部尚书尽快筹集粮草军饷,将北疆后备补齐。
  无论心里多么不愿意,兵部尚书也只能先应下,只是他却想着——
  陛下只叫补齐军需,至于什么时候补齐,那便不好强求了吧?
  就这样又过数日,兵部为北疆军需操忙着,一天到晚转个不停,可等实际去看了,便会发现,这般忙碌下他们的进展却依旧约莫为零。
  若非时归早早预料到不对,自行筹办了足够多的粮草,请熟悉的镖局帮忙押送到北疆,暂时解了当地驻军的燃眉之急。
  以兵部的速度,等他们的军饷送去了,还不知北门关有没有易主。
  也是因为粮草一事,时归才匆匆回京。
  说到底,她给北疆送再多的粮草,也不过是看在阿爹的面子上。
  真正要将这一问题解决,还是得从朝廷上下手,让管事的人再没有理由、也不敢拖延拒绝。
  回家之后,时归甚至都来不及梳洗换衣,只草草与家里的老人打了个招呼,转身就进了书房。
  雪烟和云池前两年跟她去了两浙,此番回京太过匆忙,加上两浙还有一些细枝末节等待处理,她们两人就没有跟回来。
  还在时归对于有没有人伺候并不在意。
  身边有人照顾着,她不会抵触,经年下来,也是习惯了这种生活方式。
  但若是没了下人,她也能照顾好自己。
  对于时归回京一事,时一等人早就知晓,只是被衙门里的公务绊住了脚,无法第一时间赶回来,只派了个小太监前来问候。
  时归自能理解,与兄长们报了平安后,便继续埋首书房里的书册,依照记录在册的战役,来推算阿爹所需要的粮草。
  让她没想到的是,就在她回家后不到一个时辰,府外就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。
  门房通传道:“小姐,东宫来了人,说是想跟小姐见一面。”
  时归初时还以为是太子派人来传话,谁知等对方进来了,来者摘下斗笠,露出一张俊朗的面庞来。
  时归顿时站了起来,惊讶道:“殿下怎么来了?”
  来者可不正是太子本人。
  久别重逢,只因事态紧急,两人难以寒暄,不过打个招呼,就赶紧说起正事来。
  周璟承的视线落在时归脸上,细细描摹着她的面容,心中波澜不断,深切的思念化作越发强烈的占有欲。
  若非是瞧见了时归眼底的青黑,他实在无法保证,自己会做出什么。
  而当下,他只能强迫自己移开目光,定了定神,复道:“掌印出征一事,阿归可有什么想法?”
  时归当即问道:“粮草可解决了?”
  周璟承面色冷凝,严肃地摇了摇头:“兵部已筹办多日,奈何他们心有不甘,说是在紧锣密鼓地准备着,实际少有进展,而孤毕竟不在兵部,恐难以督促。”
  “哪怕孤与其他大臣已多次奏请父皇尽快补足北疆军需,仍旧收效甚微。”
  “加上北方干旱态势明显,朝廷总要留些银子,为或有可能带来的天灾做准备。”
  “但是——”
  周璟承话音一转,眉头微蹙,郑重叮嘱道:“无论兵部的粮草能不能及时送达,你断不可再以私人名义,为掌印提供帮助。”
  “这几l年时府的风头太盛,又逢掌印执掌兵权,稍有不慎,便会惹人非议,父皇对掌印再多信重,这议论多了,也会心生隔阂,这对掌印有害无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