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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我垂眸,没有接话。她又不是不知道,太子最讨厌的人就是我。
  作为谢家长女,我本来是可以做太子妃的。可两年前太子以「谢氏女貌丑」为由,拒不娶我。
  之后我才嫁给了卫洮,一个藩属国的质子。
  皇后叹了口气:「你是没指望了,等你妹妹及笈吧,本宫说什么也得让她进宫。」
  我点头称是。
  我陪皇后一直聊到中午,皇后要午睡了,我才终于脱身。
  离开前,我随口问道:「太子最近还在坚持午课吗?」
  皇后啐道:「午课?呵呵,最近都是辰时下早课就去鬼混了,唉,太贪玩了,没法管。」
  我向皇后福了福身,退出去。
  我迈着沉静端庄的步伐,心里却掀起惊涛骇浪。
  最近,卫洮都是午时才回来。我问了他一次,他说要陪太子上午课。
  可皇后的话证明,太子贪玩,最近根本没上午课。
  那么,每天从辰时到午时,这么长的时间,卫洮下了课却没回家,他去哪儿了?
  他在周朝无亲无故,每天除了进宫伴读,就是待在家里。
  这些天行踪突然变化,就很诡异。
  更诡异的是,他还跟我说谎。
  我又从袖中拿出那块绣花手帕,上面的戏水鸳鸯恩爱无比,刺得人眼痛。
  上马车前,我多看了车夫卫泉两眼。
  对了,每天都是卫泉驾车,卫洮的行踪他最清楚,我可以问他啊。
  可我话到嘴边,又咽了回去。卫泉是卫洮从高辰国带来的亲信,他说的话我会信吗?
  三、贤夫
  回家路上,我想起昨晚的情形。
  昨天用晚膳时,我让卫洮给我剥虾。
  他说,你怎么能这样使唤一家之主?
  我说不好意思,开个玩笑。
  他说以后不准开这样的玩笑,我堂堂男子汉大丈夫,是你的夫君你的天,以后不准这样对
  待一家之主。
  这段话说完,他已经剥好两只虾,放进我碗里。
  想起猪蹄汤还在厨房炖着,他起身去看汤。
  看完汤,他又回来给我剥虾。
  「娘子,有件事我跟你说一声。」
  「相公是一家之主,我都听你的。」
  「明天的午膳,我没法给你做了。」他说,「我要随太子出城打猎,晚上才能回来。让下人给你做?味道差点儿,但不能饿瘦了我们娘子。」
  我掐了掐自己腰上的肥肉圈圈:「好吧。」
  「娘子如此善解人意,真乃贤妻。」
  卫洮说完,忙着去盛汤。
  我知道他哄我的。我并不是贤妻,而他确实是个贤夫。
  娶我那天,他当众发誓,给自己立下「三从四德」:
  「娘子,以后在崇安,就靠你罩着我了。我给你洗衣做饭带孩子。」
  四、想谁
  这些年,藩属国质子在周朝的境遇并不好,不明不白死掉的也有好几个。
  只有卫洮活得滋润,当着崇安豪族谢家的女婿,还成了太子的伴读。
  就凭他这平安喜乐、能屈能伸的性子,加上一手好厨艺,里里外外都不讨人嫌。
  我不嫌卫洮。在风云诡谲的崇安城,他让我感受到一缕人间烟火的静好。
  可这块绣花手帕,让静好岁月裂出一道缝隙。
  今天,卫洮陪太子打猎,很晚才回家,看上去有些疲惫。
  我主动迎上去,问他想吃什么。
  「多谢娘子关心,我不太饿。」
  一个吃货,居然说自己不饿?
  「今天陪太子打猎,顺利吗?」
  「多谢娘子关心,很顺利。」
  还是那么三从四德有教养。
  我仔细打量他,想从他表情里发现点问题。
  「娘子瞅啥呢?」他说,「早点去睡吧,你每天那么忙,别累瘦了。」
  我却黏着不肯走,随便找了几个话茬跟他闲聊,他都耐心回应我。
  可我从他时不时飘忽的眼神看出来,他有心事。
  他人在我身边、陪着我说话,他的心却在别处,想着别的事、别的人。
  他在想谁?想那个送他手帕的女子吗?
  五、初见
  第二天一大早,卫洮进宫侍奉太子读书。
  我租了一辆旧马车,早早等候在他出宫的必经之路上。
  天下起小雨,宫阙楼台烟雨蒙蒙,我的心情也跟这天气一样。
  辰时二刻,卫洮的马车出现在我视野里。
  果然,果然,他辰时就下课出宫了。
  我的心沉入谷底,可我还得保持冷静,跟紧卫洮的马车。
  他的马车向东行驶了一阵子,突然向北拐去,偏离了回家的方向。
  我本想继续跟踪下去,看他究竟要去哪儿、去见谁,可雨越下越大,视野不好,最后给跟丢了。
  我整个人都瘫了。
  我想起两年前初见卫洮时的情形。
  那天,东宫选妃。大家都以为太子妃之位非我莫属,我穿着华贵的衣裙,昂首挺胸站在最前排,是众女子中最醒目的花朵。
  可太子梁彧,当着所有人的面说:「谢氏太胖了,孤不喜欢。」
  我的皇后姑母很生气,一拍大腿:「胖怎么了?我们家谢榭这银盘子脸,多有福气,人都说是旺夫相!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