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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陈褚昨天赶去找她时,就差没有直接问她,那一箭是不是秦泰射出去的。
  而秦泰,昨天回去向她禀报时还挺自信,自以为躲过了陈褚的搜查。
  确实需要补补脑了。
  听到萧望舒的话,车厢外的秦泰是一声也不敢吭。
  忆春笑得有些幸灾乐祸,问萧望舒:“小姐,秦泰他究竟干什么了,惹得你这么生气?”
  萧望舒睨她一眼,答着:“不该问的不要问,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,买包子去吧。”
  “噢。”忆春摸了摸头,和书夏先后下车。
  路上。
  陈褚正骑马往皇宫方向晃荡,整个人有些心不在焉,坐在马背上回想昨天发生的事。
  恰在此时,忆春和书夏出现在路上,把他拦了下来。
  陈褚听完她们的话,回过神来,翻身下马,把马系在路边树上,然后加快脚步走到萧望舒的马车旁边。
  扫了眼驾车的秦泰,在后者略带畏惧的注视下,陈褚直接掀袍抬腿,一步就踩上了马车,连车凳都不需要。
  车厢随着他的动作一阵摇晃。
  直到他掀开车帘,猫着腰挤到里面坐下,车厢才总算慢慢平稳下来。
  见陈褚坐下后,脑袋直接顶着车顶,萧望舒原本有些紧绷的神经也随之舒缓下来,甚至有些想笑。
  “将军吃了吗?”
  萧望舒问着,见陈褚摇了摇头,于是把另一笼包子推到他面前,“这会儿不烫了,正好温热,将军将就着用些吧?”
  陈褚接过筷子,闷声道:“谢小姐。”
  他刚吃一口,萧望舒开门见山,直接问他:“将军昨日又去锦衣门找我,是有什么事吗?”
  如果陈褚昨天真没发现什么,今天这个时间,见她出现在这里等他,他多少要问问她来干什么。
  但他从看见她到现在,没有发出丝毫疑问。
  可见他很清楚,她会来找他的。
  第93章 那我们就约好了(2)
  “我昨日……确实有些事想问小姐。”陈褚斟酌着答了一句。
  其实他昨天想问她,知不知道秦泰有事瞒着她,知不知道秦泰就是他追查的那个细作,知不知道她留秦泰在身边会有危险。
  但他又怕刺杀一事真如他猜测的那般,就是她一手策划。
  所以,昨天当着拓跋兄妹的面,他不敢问她。
  萧望舒看向他,笑问一句:“将军昨日想问之事,今日还想问吗?”
  陈褚缓缓摇了摇头,“没有必要追问一个答案了,若是小姐愿说,末将愿听。”
  她带着秦泰出现在这里等他,不就已经在告诉他答案了吗?
  萧望舒笑了笑,又问他:“将军你若不问,我如何知道你想问些什么,又如何讲给你听呢?”
  陈褚抬起头,目光直直地看向她,问她:“末将昨日想问,小姐觉得,那个细作,末将还需要追查下去吗?”
  “不必,那日战马奔腾,踩过的刺客尸身无数。那刺客受了伤跑不远,想必已经葬身马蹄下了。”
  其实第一次陈褚和萧望舒聊起,萧望舒就是这么宽慰他的。
  今日同样的话,回答了他不一样的问题。
  陈褚又问:“小姐如此冒险,可曾想过失败的后果?”
  这样的谋划,稍有不慎,她们里面任意一个人都有可能折在那里。
  甚至再往坏一点想,她们所有人可能一起折在那里。
  她怎么……办事如此胆大啊!
  此刻,陈褚心里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恼,以及后怕。
  他想过她不会做待宰羔羊,不会心甘情愿去北地联姻。但他没想过,她会以这样的方式,拿这么多人命去赌的方式,来扭转乾坤。
  “将军,我从未想过要伤害任何人,我只想保护我自己的利益不受侵害。在自保过程中,如果我真伤了谁,实在抱歉,纯属故意,他不该挡我自保的路。
  “如果不损人便损己,那我一定选择损人。”
  萧望舒的声音压得极低,语气轻柔,像是情人之间耳鬓厮磨时的呢喃。
  但她的一字一句,却又散发着透骨之寒。
  就在陈褚愣神之际,只听萧望舒继续讲着——
  “我也并未想过真的要谁性命,将军,那日哪怕我不策划那场刺杀,也一样会有细作策划。
  “敌人大费周章,抛舍好不容易安插进军营为将的棋子,把众多细作从军营里放出来,难道只是为了救他们一条命吗?
  “将军,对方权衡利弊之下,必是舍小保大,逐利而动。
  “他舍弃的一定是他觉得可以舍弃的,他保下的,一定是他觉得更为重要的。
  “那些细作放出来,一定会图谋更大的冲击。等他们精心计划过后,甚至真有可能趁我们不备,杀了拓跋使臣。
  “届时,我们又要如何应对局面?”
  萧望舒说了许久,端起面前的茶碗,喝了一碗豆汁。
  陈褚沉声接上:“小姐动手,诱他们出击,再自留退路,其实更加安全。既将细作聚集在一起,便于我们击杀;也趁乱从中渔利,谋取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。”
  “所以将军此刻还会责怪我心狠吗?”萧望舒放下茶碗,开口询问。
  陈褚抬起头看向她,坦荡地迎上她的目光。
  “末将从不觉得小姐心狠,末将只是在担忧小姐的安全。
  “其实小姐心狠些更好,这世上不公事太多,无能而为的良善并不值得夸赞。心狠御敌,方能不受人欺。”
  他怎么会怪她?
  他只是惊艳于她的冷静睿智,只是沉迷于她散发的光芒。
  “将军能够体谅,我确实感觉……十分荣幸。”萧望舒朝他扬起一抹笑,眼角也微微弯起。
  这位陈将军总能在她意料之外,不管是说话还是办事,确实叫她觉得十分新奇。
  陈褚一愣,随后低下头,默默吃了两个包子。
  萧望舒看着他吃,看了会儿,又道:“此事只有我、秦泰、尉迟彦、阮富鑫、还有将军,我们五人知晓。还望将军切记,守口如瓶,尤其是在父亲跟前。
  “这不止为我,更为将军,为联盟。
  “拓跋使臣那边一旦知晓此事,联盟必定生出裂隙。
  “父亲多疑,此事一旦暴露,不止是我,所有知晓之人都逃不过他的猜忌,包括将军你。
  “而为了彻底封死这个秘密,父亲会尽可能的斩除知情人。
  “或许父亲暂时不会对你我做出什么,但阮富鑫、秦泰、尉迟彦,他们三人必死无疑。”
  说完这些,萧望舒缓缓抬起手,竖起尾指伸到他面前。
  “愿将军能为了我们,隐瞒父亲一次,对此事权当不知,就此揭过,守住我们之间的秘密,如何?”
  陈褚嚼包子的速度都放慢了,望着她那只手看了会儿。
  那只白皙纤柔的手像是涂上了一层毒药,散发着致命的诱惑。陈褚神使鬼差地放下筷子,伸出尾指勾了上去。
  覆着薄茧的手勾上来,带来一种粗砺的触感。
  萧望舒收拢尾指,紧勾着他的尾指,笑道:“将军,那我们就约好了?”
  陈褚只感觉手上像是紧贴着一块水豆腐,柔嫩顺滑,好像稍一用力就会碎开。
  哪怕听到萧望舒的问题,他手上也不敢使劲,什么动作都不敢有,只僵硬地朝她点了点头。
  得到答复,萧望舒脸上笑意更深了些,收回手,道:“将军再吃点吧,一会儿上朝别饿着。”
  手里的水豆腐滑走了,陈褚下意识地收拢手指。
  在他指尖,仿佛还残留少女余温与馨香。
  陈褚愣了会儿,在萧望舒略带疑惑的注视下,他回过神来,拿起筷子,埋头吃完了那一笼包子。
  吃完,他向萧望舒道谢告辞。
  萧望舒明知他还要上朝,自然不会再留他,只嘱咐他路上小心。
  陈褚点了点头,掀开车帘出去。
  就在他要下马车时,坐在车辕上的秦泰实在是没忍住,开口问他:“将军,我到底是如何暴露的?”
  他昨儿想了一晚上,头都快挠破了,也没想出个原因来。
  陈褚下了马车,回头看他一眼,惜字如金,答着——
  “气味。”
  说完,陈褚直接大步离开,走到路边解开他的战马。
  那边的秦泰一时间脑袋没转过弯来,还在拧着眉头嘀咕:“什么气味,我身上的汗味吗?”
  一边嘀咕着,他还一边低头闻了闻腋下。
  大冬天的,这汗味儿也不重啊!
  陈褚翻身上马,冷飕飕地扫了他一眼,实在不想和他扯上什么关系,扬鞭策马直奔皇宫。
  车厢里,萧望舒显然也觉得有些丢人。
  听秦泰还在嘀咕,萧望舒坐在车里,凉飕飕地提醒他:“刺杀当天,漫天的血腥味,再加上隔那么远,狗也闻不到你身上的汗味。你不如仔细想想,看你最近用了什么。”
  陈褚只是嗅觉比常人敏感许多,但应该还没敏感到能当猎犬使用的地步。
  “好像是这回事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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