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扭头去问西泽尔:“你是怎么认识这个东西的?”
“这是我留下的。”西泽尔仿佛陷入了某种回忆,他的声音有些失真。
“啊?”
“也许我知道对面的人是谁。”西泽尔急迫地道,“但是你能不能试着去联系他?”
“你要和他对话?”neo惊讶道,“在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意图的情况下进行对话是有风险的,网络空间里所潜藏的危险比你想得要多得多。”
“如果我没猜错,我应该认识他。”西泽尔深吸了一口气,“而且你昨天捕捉到时空锚点的时间点太微妙了……那是,是水星号被袭击的时间。”
他闭了一下眼睛,艰难开口:“如果这是真的,如果我真的没猜错,暮元帅他,也许还活着。”
neo露出一点不可置信的表情,然后立刻转身去工作,时间一分一秒过去,她周围的投射光屏越俩越多,几乎要将她包裹进去。而到了某一刻,她忽然停下动作,转过头看了西泽尔一眼,然后在面前的命令框里输入了一条指令。
下一秒她的神情一凛:“他在传输数据——是人工智能?”
这句话刚落下,她的终端投射出来的那些光屏全部消失,而在她和西泽尔面前的空地上,光影线条勾勒,竟然描绘出一个人的身影!
身形高挺,面容温和俊逸,身上披着一件旧外套,眼眸深邃,犹如星火。
“很抱歉占用了你的核心处理器,你们这个时代还真是不好找——诶?”那人露出疑惑的表情看着neo,“你似乎不是我要找的那个人。”
“阿瑞斯先生,真的是你?”西泽尔快步从指挥台前走了过来,“我没想到——”
“啊,是你,绿眼睛的年轻人。”阿瑞斯又回头再次看了看neo,“你们长得好像,我差点将她错认成你。”
“她是我——”
西泽尔的话还没说完就被neo冷冷打断:“我不是。”
阿瑞斯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俩人,随即目光又转向指挥中心四面八方的光屏,道:“看样子你是一位指挥官?和你一起的那个孩子呢?”
“他暂时不在,”西泽尔惊讶,“您是来找他的?”
“一个待着总是会无聊,”阿瑞斯笑道,“不知道我还能存在多久,在我真正‘死亡’之前,到处走走总是好的。况且,我还是想见一见我的‘同伴’。”
“原来是您在找楚辞。”西泽尔恍然大悟,偏头对neo道,“这是阿瑞斯·l先生,他是在过世之前,将自己的意识上传至了星网,因此得以以现在这种方式存在。”
neo冷漠地瞥了阿瑞斯一眼,不置可否。
西泽尔对阿瑞斯道:“您可以叫她neo。”
“neo?”阿瑞斯若有所思了几秒钟,似乎觉得这个名字颇有意趣。
“对了,”西泽尔道,“neo告诉我,昨天下午十四时三十二分我们所在的时空节点曾发生过剧烈波动,您……您知道发生了什么吗?”
“我无法预知未来,”阿瑞斯微笑道,“但如果现在的你有什么想法,我们倒是可以讨论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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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真是奇怪,最近的星舰好像变少了。”
雨一熹——
楚辞划拉着面前的光屏,没有找到去二星的星舰之后便将对话框撤销掉。他和老林走在三号城市的大街上,钢铁苍穹犹如一个巨大巢穴扣在人们的头顶,沉闷而压抑。白天的霓虹只有黯淡的虚影,在空中来回浮游,无声沉淀。
来一星的路上他们又遭遇过一次西赫女士派来的复制人杀手,但是被老林轻松制服,楚辞评估了一下老林的战力,觉得他们父子俩大概能打个有来有回。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,不仅从联邦到雾海的黑船变少了,他找了半天才找到一架来一星的走私船,而且雾海各个星球之间流通的星舰好像也变少了,楚辞本来想回二星,但是短时间内竟然找不到一架去二星的星舰,这简直稀奇。
“雾海这种乱七八糟的交通模式太容易受外力影响了,”老林点评道,“说不定又是本地哪两个大帮派在火并。”
“有道理。”楚辞点头,“诶,有了。”
三个小时后第五区有一架星舰要去二星,信息刚刚发布出来,楚辞连忙拉着老林赶过去,他们去的比较早,船长正靠在机翼旁抽烟。
“我们要去二星。”楚辞道。
船长吐了一口烟圈:“去大副那里登记。”
“为什么还要登记?”
大副同样叼着一支烟,他模糊不清地问老林:“叫什么,从哪来的?”
老林道:“林。”
大副嘴里的烟差点掉出去,瞪着眼睛道:“这名字是敢瞎叫的吗?老实说你叫什么!”
老林:“……”
他回过头去看楚辞,露出“你给我解释解释”的表情,楚辞连忙对大副道:“穆赫兰,这是我爸,我俩一个姓,圣罗兰来的,去二星走亲戚。”
大副又将烟叼了回去:“这还差不多……”
老林满脸郁闷,楚辞随口问道:“不过为什么要登记啊,我以前来过一星,那时候也不用登记。”
“你来那是太平年景,”船长插话道,“现在乱的很。”
楚辞:“……雾海,还有太平的时候?”
船长道:“黑三角那边打起来了,比当年剿星盗王的时候打得还凶,你说说,这一比是不是平时还挺太平?”
“打起来了?谁和谁打起来了?”
“和联邦。”
楚辞和老林几乎同时“啊”了一声,都以为自己听错了。
“和联邦?”楚辞追问,“谁和联邦?”
“这哪知道,”船长挠了挠头,“说什么的都有,有说是圣罗兰的慕容十三,有说是占星城的巨头公司,还有说是星盗王的余部回来报仇的……谁知道呢。”
“我们不去二星了,”楚辞忽然道,“船长,你知不知道哪里有去占星城的船?”
“这段时间去黑三角的船几乎断了,占星城可能还好一点,你等等吧,说不定晚上会有。”
楚辞拉着老林匆匆离开了。
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?”他满怀疑惑道,“雾海找个无组织无纪律的状态,怎么还能和联邦打起来?”
“不知道什么情况…… ”老林的神情凝重了一些,“传言不会空穴来风,刚才那个船长说的有几分可信?”
“基本都不可信。”楚辞摆手,“星盗王果戈里早就死绝了,今年春天她唯一的女儿也死了,就在我面前死的,哪来什么旧部下复仇?圣罗兰的慕容司令我认识,他又没疯才干嘛去和联邦打仗。占星城的巨头公司,除非他们联合起来,不然……”
他说着,忽然停顿了一下。
“不然什么?”老林问。
“凛坂生物。”楚辞低声道,“凛坂生物的实际控制人是西赫女士,也就是杰奎琳,而在此之前,她囤积了大批量的军火。”
“她囤积军火会是这个目地?”老林的眉毛拧了拧,“可是和联邦开战对她能有什么好处……最多就是让联邦乱一阵子,这种状态她坚持不了多久。”
“我们得去占星城。”楚辞道,“去占星城说不定可以问到真实情况。”
老林在找去占星城的星舰,楚辞试着回忆了一下威廉姆斯先生或者卡莱·埃达的通讯id,发现就算自己记性好也还是想不起来。他的终端在逃亡过程中毁坏了,而平时他为了安全起见终端上登录的从来都是一个虚拟个人账号,每次终端坏了就换个新的,然后从埃德温的数据库重新恢复过往数据,现在埃德温不在他旁边,他已经几乎快忘了世界上还有终端这东西了。
万幸入夜时分有一架去六十一层的星舰,收费奇高,但现在他们也顾不得这些了,星舰平安到达六十一层后楚辞拉着老林直奔一百三十六层。不知道是不是受战火影响,占星城街道上的人比平时少一些,竟然透出几分寂寥。
“星星,”刚到巷子口楚辞就大声叫道,“星星!”
星星从饮料店里探出头,待辨认出楚辞,她面上立刻露出笑容来,声音模拟器一板一眼地道:“你怎么来了。”
“威廉姆斯先生在吗?”楚辞低声问。
星星指了指楼上,楚辞二话不说就跑上了楼。
威廉姆斯穿着厚厚的起居服,正坐在躺椅上,一见他就露出生气地表情,道:“我一听见声音就知道是你。”
“凛坂最近有没有发生过什么?”
“你指的是哪方面?”
“和联邦边境线的战火有关的。”
威廉姆斯却摇了摇头:“没有。”
“没有?”楚辞觉得不可置信,“那和西赫女士有关的呢?”
威廉姆斯皱巴巴的面孔沉思着,忽而道:“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一件,上个月,他们取出了所有员工的内置微处理器。”
“这是谁下的命令?”楚辞问,“西赫?”
“不是,乔克雅死后西赫女士似乎放弃了凛坂,目前我并不知道还有谁是她的人……下命令的是利特里,现任执行总裁,他和我一样,是凛坂的老人。”
“他是怕重蹈大清洗的覆辙?”楚辞挑眉。
“他哪有那么好心。”威廉姆斯讽刺地笑,“是担心发生第二次诱变病毒影响员工,从而威胁到高层安全。”
老林忽然问:“什么内置微处理器?”
“就是一种生物芯片,用来监视员工的举动,以防止他们有对公司不利——”威廉姆斯说着,用浑浊而又狐疑的目光打量了一下老林,“你是谁,我没见过你。”
楚辞道:“是我爸。”
威廉姆斯:“……你还有爸?”
楚辞无语:“我又不是生出来就成年了——这次取出芯片,西赫没有阻拦?”
威廉姆斯摇了摇头:“我刚才说了,她好像已经放弃了凛坂。”
楚辞低声对老林道:“几年前凛坂发生过一次大清洗……”
他本意是解释凛坂生物和西赫女士之间的复杂关系,可是老林听完,却皱眉道:“这个公司员工身体内置的生物芯片会对意识产生影响?”
“是一种通过中央控制系统传播的诱变病毒。”威廉姆斯粗声粗气道。
“那也不可能影响到人的意识。”老林道,“除非这芯片是安装在大脑里……但是记忆芯片是不可逆的,装进去就很难再二次取出,但我听您刚才的意思,员工体内的芯片并不是一次性的。”
“当然。”
老林沉思了几秒钟,偏头对楚辞道:“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,你还能找到这种芯片吗?我研究研究。”
楚辞看向了威廉姆斯,威廉姆斯连接了某个人的通讯,让他送一个芯片的样本过来。
等待过程中,楚辞继续和他谈论关于联邦边境线的情报,最后得出的结果却是:大家都一头雾水,根本不知道此时从何而起,因何而起,
芯片很快送过来了,老林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扒拉出一大堆楚辞看不懂的精密工具,找了个桌子坐下埋头就开始拆。楚辞从星星那里要来了卡莱·埃达的通讯id,可是这个时候她似乎不在,通讯并未连接成功,他正犹豫要不要让雨多或者明玉再去打听打听的时候,老林忽然从椅子“噌”地站了起来。
“我们得回去。”他道。
“啊?”楚辞疑惑,“怎么了——”
“这个芯片有问题。”老林目光凝重,他的湛蓝的眼睛蒙上一层阴霾,“你说得那次大清洗,杰——西赫不是在向背叛者示警,那很有可能,是一次实验。”
轰隆!
雷声忽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