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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墨镜阿姨由小孟扶着,在椅子上坐了下来,摸出一颗橘子剥皮。
  “那他?提到的,在冯警官家里?看到的凶杀现场,你还有印象吗?”
  祁妙微微瞪大了双眼,“难道……您就是?当年守在冯警官身边,保护她?的那个人??”
  墨镜阿姨点了点头,“是?我。”
  她?剥橘子的手上也尽是?伤痕。
  “只不过,在那次事件之后,我就离开了她?,先一步去了蒲干。”
  “是?去那里?避风头吗?”
  毕竟,按周明理所言,这位阿姨可是?杀了满满一院子的人?。
  “不是?避风头。”
  她?笑了笑,“而?是?明知山有虎,偏向虎山行。”
  “可以啊玛蕾阿姨,”小孟乐道,“你一个蒲干人?,中国谚语倒是?说?的越来越溜了。”
  祁妙更惊讶了,“您是?蒲干人?啊?”
  “对,我是?组织从蒲干其中一个犯罪园区里?救出来的,13年再度回去那里?,也是?为了解救其他?园区里?同样?遭受磨难的人?。”
  祁妙盯着她?的墨镜,黑漆漆的镜片上,有自己的倒影。
  “所以,您的眼睛就是?在那里?受的伤吗?”
  “不是?。”黑客小孟吃着橘子替她?回答。
  “她?的左眼眼球,是?自己亲手摘掉的。”
  “啊?”
  祁妙接橘子瓣的手一顿,十分不解:
  “……为什么要自己摘掉?”
  那得多疼啊。
  “为了安装义?眼呀——好吧,其实就是?个摄像头。”
  小孟自豪一笑,“我姑姑给她?设计制作的,完全骗过了园区里?的那些电诈团伙了呢!”
  墨镜阿姨也跟着笑笑,“嗯,安装了义?眼,我在园区里?就可以拿到更多的情报,也方便取证和?信息传递。”
  “那右眼呢?”祁妙轻声?问。
  “右眼,是?在我暴露之后,被园区的那些疯子们报复,给挖掉的。”
  女人?的电子音说?得轻描淡写。
  至于她?是?如何大难不死,脖子上插着一把?尖刀,遍体鳞伤之下,还能从园区里?逃出来的……一概不讲。
  她?似乎并不在意自身遭受到那些痛苦。
  心心念念的,似乎只有曾经追随过、守护过的冯月君。
  “妙妙,你应该猜到我的来意了吧?”
  祁妙迟疑了一瞬,随后咬着唇点了点头。
  墨镜女人?没有拐弯抹角,直接问道:
  “你在幻境中,有没有看到……冯警官是?怎么死的?”
  “没有。”
  祁妙手里?攥着凉丝丝的橘子瓣,“我只看到了谈老前辈跟她?在客厅对话的那一幕。”
  女人?恳求:“那我能请你帮一个忙吗?”
  “吃菌子通灵是?吗?”
  “对。”
  墨镜阿姨抬起手,解下了戴在脖颈间的那条红绳。
  原来,绳子上还拴着一节细细的小骨头。
  女人?把?它托在手心里?,小心翼翼的,眼中满是?珍视。
  “我找了很久很久,最后只在她?遇害的那条路上,找到了这节手指断骨。”
  祁妙沉默不语,低着头,从她?手中接了过来。
  却被黑客小孟一把?抢走。
  她?叉着腰,柳眉倒竖,呵斥道:
  “祁妙你疯了?!”
  “你碰了冯月君的手指骨,就相当于跟死者直接发生接触,属于通灵的第三?种情况,再吃下蘑菇的话,不就跟死者共感了吗?”
  小孟狠狠地戳在她?脑门儿上:
  “怎么着,你还想体验一遍被人?乱刀凌迟的滋味儿啊?!”
  祁妙抿着唇,脸色苍白。
  她?现在只想……无条件地配合这些组织成?员,保住谈靳楚和?那93个人?的命。
  小孟冷哼一声?,懒得点破她?这点心思。
  又转过头去,怒斥那位墨镜阿姨:
  “玛蕾,你实在是?太过分了!”
  “过来找人?家小姑娘,不就是?想知道谁对冯月君动过手吗?哼,你要是?真有本事,再跑回去蒲干园区,把?那伙人?全给砍死不就得了?”
  “是?啊,我没本事。”
  墨镜阿姨反唇相讥:“小孟女侠神通广大,你有本事,你帮我查出来啊。”
  俩人?你一言、我一语,眼看着就要吵吵起来。
  祁妙一阵头大,脑瓜子嗡嗡的,又开始想吐了。
  最后还是?霓虹女医师走了进来,轻声?细语、礼貌客气地将两人?都给轰了出去。
  她?站在门边,还说?了句蹩脚中文:
  “打扰我的病人?休息,真是?不可饶恕啊。”
  祁妙:“……”
  于是?,第三?天就这么吵吵闹闹地过去了。
  登船的第四天。
  一大早,金发碧眼的毛姐就刮着阵香风,来到了祁妙的病房里?。
  “妙妙,今天感觉怎么样?了?”
  “好多了。”
  祁妙还殷勤地给毛姐递上了刚剥好的橘子,甜声?打听道:
  “另一艘船上的谈警官呢?”
  “他?好着呢,知道了你在这边接受治疗,还向我们道谢来着。”
  她?听得愣了愣,心中有些酸涩。
  正?气凛然?的刑警,在这种情况下,向一帮犯罪分子们放缓了态度。
  “好啦好啦,马上就要上岛了,不用担心他?。”
  毛姐拍了拍她?的肩膀,将手中卷成?桶的画纸递给了她?。
  “来看看我刚刚在甲板上完成?的画吧。”
  祁妙接过,展开一看,瞬间被震撼得说?不出话来。
  这是?一幅海上日出图,用色极为大胆,将景象描绘渲染得绚烂又壮丽。
  其中还蕴含着扑面?而?来的勃勃生机。
  太阳从海中升起,世界迎来新的一天。
  祁妙无法点评这幅画的技巧。
  她?只能在心中暗自感叹:
  不愧是?天生就艺术细胞拉满的毛子!种族天赋嫉妒不来啊。
  毛姐还不好意思地承认:
  “……那段引起你们关注的动画短片,其实也是?我画的,刻意模仿了霓虹国的某位知名大师,但还是?有点儿拙劣。”
  祁妙:“……”
  凡尔赛呢,是?吧?
  您让我一个应试教育下熬出来的美术生,如何接茬啊?
  毛姐不知道她?在想什么,还很开心地提议:
  “妙妙,今天天气很好,外面?的风景也非常漂亮,我带你去夹板上画画吧?”
  “好啊好啊。”祁妙也跟着开心起来。
  天天闷在游轮病房里?,人?都快抑郁了。
  海风轻柔吹拂,祁妙坐在轮椅上,身前是?支起的画架。
  旁边端坐的就是?艺术大佬,这种压力比她?在联考考场上还要大。
  于是?乎,祁妙神情专注,使?出了十成?功力。
  两个多钟头过去,她?终于长呼一口气。
  然?后悄咪咪偏过头,去看毛姐的画板。
  下一秒,就被人?家随意挥洒两笔就溢出画纸的灵气,给打击到无地自容,恨不得当场把?自己的垃圾给撕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