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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“我娇气?东方青枫!”她手指点着他,都不想跟他说话了。
  但又不服气,她道:“我若娇气,能从三千里外的罗煞城,一路走回到京城吗?”
  “那还不是我带着你,你吃穿用住,哪样不是我操心,你看床,木枕,摇椅,秋千,你走不动我我还背着你,背你,你还嫌我硌人,病了给你采药,饿了找东西,你发疯打人,还任你打……”
  “我发疯?”阙清月一开始还能笑着忍着,到最后说她发疯?
  “我什么时候,发疯了?”
  东方青枫见她开始拽住自己,他倒是不生气,反而气定神闲故意地伸手臂,给她看她拽他的手,夸张道:“你看,你看看。就是现在,阙氏老祖发疯打人了,不然你叫你族人都来评评理……”
  阙清月这时候的道理,那就是没有道理,什么也不用讲,就是两个字,打他。
  她手抬起来,隔空拧他一下,他学着她那娇态,也隔空一拧,气得阙清月要伸手拍他,他手握着她手腕躲,还笑出声来。
  “你笑什么你还笑!”两人并排坐,你踢我一下,我挡你一下,你拉我,我扯你,挤在一起正闹着。
  门口传来挺大一个声音:“咳!”
  文姨站在门口,看着他们,那嗓子像不舒服一样,连咳了好几声。
  塌上坐着的两人,立即停下来,阙清月倒是不服气地扯回自己的披风,对文姨笑了下,低头理衣袖。
  旁边的东方青枫见到这位年长的人正盯着他,一直看着她,倒是局促地犹豫了下,在文姨的目光中,他也低咳了声,站起身,坐到了桌子另一边。
  文姨这才走进来。
  “文清,见过九皇子殿下。”她对东方青枫行大礼。
  东方青枫看对方是阙清月的长辈,他急忙起身,将人扶起道:“不必多礼,今日我过来,看望白衣,不是皇子身份,是……是朋友。”他边说边看向坐在那边的阙清月。
  阙清月还在懒洋洋地扯着自己衣摆,不作声,也不看他。
  东方青枫磨着牙,又看向文姨,尴尬地笑了笑。
  文姨站稳后,目光像尺一样扫射着面前的人,她为阙清月的夫婿操心已久,男子她看了没有百人,也有八十了,不但没有看到满意的,反而把眼光给看高了。
  如今见这九皇子,倒是让她眼前一亮,长得高啊,英俊啊,贵气啊,哪哪都满意,面相也好,这又高又挺直的鼻子,这眉眼,虽自傲了些,但也不错,但可惜啊,是个不能入赘的身份。
  她心中惋惜一声,面色严肃,客气道:“既然是朋友,皇子又初来族里,坐在屋子里容易无聊,让白衣带你出去转转,白衣。”她看向旁边坐着的,事不关已装懒的人。
  “什么啊?”阙清月不愿意地抬眼看向文姨。
  “你看,外面这天儿多好?你带你这位朋友,出去走走。”文姨心想,在屋子两人这么眉来眼去的,这可不行,得出去,光天化日之下,还有人身边,两人肯定得规规矩矩的。
  阙清月:……
  天儿好?她抬头望了眼门外,这外面的天阴沉沉的,有多好?
  “文姨,我刚从外面回来,已经转了一圈了。”让她歇会行不行?
  “快去。”文姨转过身对着她。
  阙清月低头无奈叹气,她从小就是阙金宝与文姨在族里带大的,一个相当于爹,一个相当于娘,她如今都长大成人了,人人都叫她祖宗,可还得听这两人的安排。
  她望了眼门外探出的两个脑袋,元樱与刘司晨,这好好的暖和屋子不待,非要把她往屋外赶。
  她将手往袖子里一揣,“行吧。”走到东方青枫旁边,瞥了他一眼:“走吧,皇子殿下,请出发,我带你出去发疯。”
  文姨:……
  发?发什么风?
  很快文姨后悔了,她觉得这两人还不如待在屋子里,有她盯着,也不敢做什么,这出了屋子,她更不好管了。
  族里其它地方倒不好让九皇子参观,但阙清月这个境湖园倒是可以逛逛。
  湖不大,冰面已经冻好了,元樱天天在湖上滑着玩,摔得一跟头又一跟头,元樱憨,摔完闷头再爬起来,经常摔得屁股朝天,冰面都被她裤子蹭干净了。
  阙清月就总爱在窗前看元樱摔跤的蠢样,然后一边笑一边喝茶,能闷乐半天。
  但如今,终于轮到她了,那东方青枫一开始倒是规矩体会,陪着她绕着园子逛着,每到一处,阙清月会给他讲解:“这里,是花圃,有时候会种种菜。”
  “看到那儿了吗?以前放着木马,可以在上面摇,像摇椅似的,后来我长大了,木马就拿走了……”
  “以后我亲自给你做个木马,放府里,你爱怎么摇就怎么摇,永远不拿走。”东方青枫听她爱玩木马,立即道。
  阙清月在他面前,像个小女孩,她尾音一抬:“嗯。”也不说不要,也不说要。
  等到了镜湖,她道:“这湖本想做个莲花池,后来我不喜欢,种了莲花,就看不到水面了,我最喜欢坐在湖边树下看风景,是我小时候最爱做的事。”
  “行,以后王府也挖个这样的湖,移一棵大树在湖边,给你乘凉看风景。”
  因为有东方青枫在身边,阙清月便往湖边走了走,她自觉有他在,自己是安全的。
  其实她胆子小,从来没有冬天在冰面上玩过,元樱扯她去,她都不动,她怕掉进湖里。
  可东方青枫以为她想到冰面上玩,就拉了她一下,两人一下子滑到了冰面上。
  阙清月“啊”的一声,手拽住了东方青枫的衣领,稳住了自己。
  “回去,回去!”
  “玩一会,我也好久没滑过冰了。”他们皇子小时候也看得严,但再严也总有能玩的地方。
  “我不,我不滑。”
  “没事,你慢点,你跟着我,一步一步,习惯就好了,抓着我……”
  阙清月捏着衣袖,脚下慢慢移动。
  “你步子大一点,大胆一点,你这样,一步三颤的,抖得跟个老太太似的……”
  阙清月:……
  “你说谁是老太太?”
  “我是说,你抖得像……”
  湖边的刘司晨觉得,殿下每次挨那祖宗的打,都不是白挨的,就是欠儿啊,嘴欠欠儿的,你说,在人家地盘上,你惹她干什么,被人家拽着领子打,颜面尽失,还没有人帮他!
  刘司晨倒是想帮,元樱在旁边看着他。
  殿下啊,你还是自求多福吧,他这一百多斤,可不够元樱扔的啊。
  九皇子被祖宗打,元樱和刘司晨习惯了,很淡定,以前每天他不惹祖宗打他几下,他都不舒服。
  但站在一边的文姨没见过,她嘴都张开了,惊得目瞪口呆,本来那九皇子把人给带着湖面上,她就想阻止,这大白天,在湖上拉拉扯扯,成何体统?男女授……
  这话还没出口,又憋了回去,因为两句话不合,小祖宗开始追着九皇子打,天啊,那可是皇子龙 孙……还拽着人家衣领,这这怎么说啊,关键是那九皇子打不还手,骂不还口,还伸手护着她怕她摔着了。
  文姨看着这情景,站在那里一时间嘴张了又张,半天没说出话来,因为她,不知道说谁才好。
  镜湖园那边偷溜过来的几个族里小姑娘,见到这打情骂俏的一幕,简直惊得跳起来,个个捂着嘴马巴,激动的要疯了,眼睛瞪得大大的。
  瞧着那九皇子,被祖宗打,还笑得那么开心,祖宗没站稳,他挨着打还伸手去扶,不知又说了什么颤巍巍像是什么,祖宗气得扯他披风。
  两人一个气一个笑,闹得几个族里小姑娘心扑通扑通地跳,这,这就是传说中的,打情骂俏啊?真好看啊。
  他们打一天,她们能看一天,这哪里是打架啊,这是……啊。
  原来九皇子与祖宗是真的!
  直到看到祖宗在冰上没站稳,九皇子习惯性地伸手一抱。
  “抱抱上了!啊啊啊!”有个小姑娘激动地喊了出来。
  一下被文姨发现了,“你们几个,干什么呢?回去!”几个小姑娘吓一跳,转身跑了。
  见族人走了,文姨心情那个复杂啊,这哪里是朋友,这明明是……
  这明明是互相有了情愫啊,白衣有,那九皇子也有,两人,这,这可如何是好?
  这肯定不行,他们祖宗,绝对不能离开宗族,除非那九皇子入赘,但皇家哪有入赘的皇子?
  谁都年轻过,文姨也年轻过,知道心动是何物,知道年少时爱意汹涌,根本就不受自己控制,就像这两个人,只要在一起,就会旁若无人地打闹,想触碰对方,哪怕有人在,哪怕知道,但喜欢,是掩藏不住的。
  可她们的小祖宗,小白衣,转生一次不易,不能就这么被这个入室抢劫般的九皇子,冲进来拐走了。
  文姨左右为难,最后还是狠下心肠,冲湖面那一对没玩腻的小情侣喊道:“九皇子,天色不早了,晚上有雪,还是早些回府吧,路不好走,莫要赶上雪。”心一狠,饭都不留,赶人意思非常明显。
  最后,在阙金宝与文姨的双面看管下,将这位不请自来的九皇子,一路给送出阙氏大门,差点以为送不走了,毕竟九皇子硬是不走,他们也没办法,但好在,年轻皇子,还是要脸的。
  送走了人,阙金宝回头:“小白衣!”
  阙清月被元樱和东方青枫轮留折磨,她真累了,打人也很累,她捏着袖子懒洋洋道:“族长,文姨,我累了,先走了。”说着便拢着衣袖,带着元樱悠哉地回了镜湖园。
  阙金宝:……
  ……
  东方青枫被阙氏的人亟不可待送走,不但不觉得不开心,反而一路上嘴角含笑。
  刘司晨见状不敢说,也不敢问。
  他家殿下几乎被人家哄着撵出来了,竟然还这么开心。
  真是迷上那祖宗了,心也迷,眼也迷,全身上下没一处不迷,没眼看啊。
  晚上练过刀后,东方青枫躺在床上,头枕着手臂,回想着今日心上人的一颦一笑,急得时候,拧他的手背,想着他握着她的手阻止她,那手软绵得像雪一样。
  想到她对他笑,对他怒,跟他闹的样子,甚至没站稳,如乳鸽一般投入他怀中……越想,心中越噼里啪啦放烟花。
  半天后,才收敛了笑意。
  阙氏好办,可父皇那边难办啊,他要如何,才能与父皇提这门婚事呢?
  皇子不同于平民,哪怕平民娶妻也要父母同意才行,皇子更没有自主婚姻的权利,她又是阙氏的转世祖,今日阙氏的态度,可不想将她嫁给自己。
  唯一的办法,就只有求父皇赐婚。
  但他知道,只要他一开口,父皇绝不同意。
  因在父皇眼中,这不是求成全,而是翅膀硬了,在挑战父威皇权。
  大聂史上甚至还有皇帝当场赐死皇子心爱之人,让其看着对方死在自己面前这等极端之事。
  所以他绝不能在父皇面前,流露出丝毫要娶她的心思。
  但这就更两难了,东方青枫的唇抿成了一道直线。
  虽然还有最坏的打算,那就是索性把她从阙氏给抢了,带着她远走高飞,离开京城,像隐仙谷一样,寻一处隐居之所,他愿为她开山凿梯,与她永远在一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