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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吩咐完,她便下床离开。
  手腕猛地被人拽住。
  姜婵回眸。
  谢怀小声:“安全?第一。”
  姜婵沉默后,点了点头。
  杨林的房间位于?走廊的尽头,楼下杨林似乎正在与人交谈,谢怀临走前,二人在走廊间默契地对?视了一眼。
  而后谢怀下楼,脚步略微沉重。
  将姜婵的动静遮盖。
  姜婵隐匿着气息,抚着杨林的房门,略一用力?,门竟轻轻开了。
  她身形极快地闪进。
  整洁干净的房间,茶杯倒放,桌椅整齐,若不是床榻上?有道身影隆起,根本看不出有人居住的痕迹。
  姜婵动作轻微地朝着床榻走去。
  人影似乎睡得极沉,就连翻身等动作都没有,姜婵沉思?,将手轻轻放于?棉被的隆起上?,微晃了晃。
  杨林似是感知到了什么,双眼倏地望向了二楼。
  而谢怀正信步闲庭地走下来,慢悠悠的。
  他视线扫过堂下二人,唇边笑容略冷:“真巧啊,店家,这样早便开门迎客么?”
  堂中与杨林交谈的,便是许久不见人影的店家。
  他笑容一如?既往地苍白:“方才杨公?子?还与我说呢,我时常不在这边,总是回家去住。”
  谢怀意味深长:“哦?杨公?子?真是贴心,我不过随口问了一句,这么快店家便能闻风赶来了。”
  杨林的脸色算不上?好,他越过谢怀便要上?楼去。
  谢怀也不阻住,望着他的动作,倏地抬脚,便要往他脚下扫去。
  杨林步履微错,被谢怀绊倒,踉跄了疾步,回身勉强笑道:“谢公?子??”
  谢怀不动声色:“不好意思?,脚滑。”
  杨林神情莫测,深深地望了他一眼。
  片刻后讥讽道:“如?此玉树临风的公?子?,却?这样背后袭人,尊师想必十分心寒。”
  没头没尾的这么一句话,却?是叫谢怀脸上?血色尽褪。
  他眼睁睁望着杨林一步步往楼上?走去,望着那道背影,心底蔓延无边情绪。
  到二楼时,姜婵正巧从房内出来,站在走廊的尽头。
  她望见突然出现的杨林,不慌不忙地点点头:“巧遇。”
  杨林:“不巧,夫人似乎刚从我屋内出来?”
  姜婵面不改色:“杨兄莫开玩笑,不过是想与贵夫人闲聊两?句,无人应门罢了。”
  说罢也不理睬他,回屋去了。
  徒留杨林一个人阴恻恻地站在廊中。
  *
  谢怀进屋的时候,姜婵正坐于?桌边饮茶。
  冷掉的茶叶苦涩至极,却?十分提神。
  姜婵:“与杨林聊得如?何?”
  谢怀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,并未答话,只一遍遍地用手指抵着额侧,不知在做些什么。
  姜婵见他不对?劲,皱了眉,握住他冰冷的手腕。
  “谢怀?”
  这声低喝叫他清醒,他指尖微颤:“我,我联系不上?明师兄……”
  他与明朝越一向通过传音符联络,眼下他一遍一遍地呼唤,那头却?是毫无动静。
  姜婵动作轻柔却?无法抗拒地按住他的手:“告诉我,怎么了?”
  “你找到莲华的踪迹了吗?”
  姜婵的声音轻和,像是潺潺水流,让他平复下来。
  谢怀深呼吸,迅速冷静下来。
  他将方才的事?尽数复述了一遍。
  “很奇怪,不是吗,”谢怀沉声,“昨日一整天只见了店家一次,我昨夜刚随口与杨林提起,今日他天不亮便来了。”
  还有那个杨林……
  谢怀沉默许久,才道:“他肯定?便是昌乐川一切怪异的原因。”
  姜婵听完他的话,想了许多,突然道:“你有没有发现,杨夫人与店家,从来没有同时出现过?”
  谢怀:“你在他房中,看见杨夫人了吗?”
  “看见了,但是…”姜婵嗫嚅,好半晌才压低声音,“她死了。”
  谢怀一怔。
  姜婵道:“你记不记得,坊间有种邪术,能将死人炼化??”
  谢怀喃喃:“你的意思?是…?”
  “杨夫人死了许久了,根本不像是这两?日才过世的,包括你说的店家也是,可能都是被杨林炼化?……”
  砰砰。
  从二人背后倏地惊起的敲门声打断了姜婵的话。
  她应激地一抖,谢怀将她整个人护在身后,拉开了门。
  杨林站在门外,皮笑肉不笑地神情:“这几日昌乐川都没有外人来了,古林中的祭奠活动店家方才说明日开始,还请姜姑娘明日,多多照拂我夫人。”
  一刹那,好似在映证姜婵的猜想,杨林的身影往旁稍让,露出了他身后的人影。
  血液好似倒流,浑身冰冷。
  消瘦苍白的,正是方才姜婵确认过无数遍的,杨夫人的身体。
  她仍旧是冲着自己清浅笑着,微微点头。
  好似没有感情的提线木偶。
  姜婵心底惊骇,面上?不显,点点头:“放心吧,我会?好好照顾她的。”
  谢怀适时开口:“这个祭奠活动,究竟要如?何完成?”
  听到问话,杨林嘴边的笑又加深了几许:“明日一早,古林门口便有古神的花轿,新娘们乘坐花轿前往古神像前祭拜,彼时,赐福的河水便会?显现,迷雾便会?散开,守在林外的我们便能前进寻得夫人们,一同饮下河水。”
  整个过程光是听着就无比凶险诡异。
  杨林又道:“啊不过,这些都是方才店家说明的哦。”
  又对?姜婵笑道:“明日,请姜姑娘,务必准时。”
  门一关?,谢怀神情凝重。
  “明日的祭奠,你还要去?”
  姜婵坚定?:“去,为何不去,这是眼下摆在面前的唯一一条路了。”
  谢怀摇头:“我们还可以静观其变。”
  姜婵沉默。
  好半晌,她才道:“不主动出击,留给?我们的只有绝路,那个古神祭奠,我一定?要去看看的。”
  “不主动出击,有条绝路可以闯,你一个人跟着那个不人不鬼的东西坐在花轿里?,那就只有死路一条!”
  谢怀情绪难得激愤,目光都带些严厉:“你不可以去!我们二人在一起,好歹还能商讨,分开了遇上?危险如?何是好!“
  “危险?”
  面对?谢怀的怒火,姜婵也有些愠怒,她倔强地望着谢怀,竟是开始发笑:“谢怀,我这一路早便不知遇到了多少危险了,若是怕,我根本活不到今天。”
  话音未落,又是轻轻的一句:“你也活不到今天。”
  一听这话,谢怀瞬间被点燃:“这能混为一谈吗?当初你一人承担一切,是我所想的吗?我现在巴不得剔肉削骨,也不要你遭受那些折磨!”
  谢怀的声音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哽咽:“我知道,你心里?委屈,你如?今坚强,已经不需要别人保护你,但是阿婵,你能不能替我想一想?”
  “我需要你,你不能出事?的。”
  姜婵脸上?没什么表情,谢怀生气,阻拦,委屈,装可怜,她自始至终都是平淡的模样。
  良久,她才道:“你冷静一下吧。“
  离开之?前,姜婵道:“我与你说这些,并不是在说我后悔了,谢怀。”
  “我只是想说,你是我成功救下的第一个人,我不希望是最后一个。你,我要救,这千千万万的世间,我更要救。”
  姜婵的话掷地有声,振聋发聩,在谢怀心底炸裂,留下一地的残渣。
  “是,是,是,”谢怀一连说了三个是字他苦涩道,“我之?前,也曾无畏,也曾大义过,我没有好结局,阿婵,我不希望你也没有。”
  “我卑劣,自私,无情,这些我都认了,但古林凶险,无论如?何我也不想让你去的。”
  说了一堆,终归是白费口舌。
  姜婵有些疲倦:“随便吧。”
  转身离去。
  二人此番吵得极凶,姜婵不理解谢怀的心疼,谢怀也无法赞同姜婵的选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