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6、上
时间很快到了周五。一大早，你告别伊诺、卡瑞，与伊利亚坐上了学校专送车。
分给你们的校专车不大，仅有一排后座，乘坐者与司机间有层金属隔板，用以保护乘坐者的隐私。你带了只小行李箱，放了两件衣服，正正好安置在身侧。伊利亚带了一个盒子，其他什么也没带。
车子启动，学院很快在视线里远去，这次行程约一个小时不到便可到达首个目的地。车途不长，风景也没有太大变化，窗两侧只有寒风里摇晃的树丛，往上是发白的天空。
【伊利亚，我们是前一天半去你家，最后一天半去我家对吗？】你试着找话缓解车上的枯燥:【我还没逛过主城区呢。】
伊利亚阖眼坐着，带着鼻音嗯声。
【你感冒了？】你见他鼻头被风吹得红红，坐得离他近了一点，打开箱子:【我这里有药。】
【不用。】伊利亚说:【早上有点冷罢了，算不上感冒。】
你哦了一声，想了想摸了下他的手:【你穿太少啦！手都发冷，上次还知道说我穿得少，真是的——】你从箱子里拿出围巾，将他的手裹成一团，又拿出之前他的大衣:【我想着这次还给你的，嘿嘿，正好你现在可以穿上。】
伊利亚瞥了眼被捆成大毛团的手，没说话，任你将衣服盖在他身上。
车子平稳行进，出了小道便是居住区，两侧景色也丰富起来。行走的人、吆喝叫卖、食物的香气，生活感扑面而来。
你来了精神瞧着外面，被路边小吃馋得口水直流。【你们主城区的东西看起来好好吃。】手指趴在窗户上，你两眼放光:【可不可以……】话没说完，肚子配合叫出声。这次出发太早，还没来得及吃东西。
伊利亚默默从围巾里脱出一手，拉动身边系铃，这是校车里的配置，用来告知司机乘坐者需要在当前处短暂停留。
收到铃声，车子找到空处停了下来。
【你带钱了吗？】
伊利亚问你。
你从口袋里摸出张纸币:【这些应该够吧……】
因为吃住都在学校里，父母没有给你准备很多钱。
伊利亚瞧着那面额可怜的纸币，摸向自己的衣兜——
【你的钱……够两个人吃吗。】
贵族少爷掏出空手，涨红了脸。
主城区的人赚得多花得多，你带的钱仅够两块糕点。
你本想买包子，可某个没钱还挑嘴的人只吃大店里的糕点。
【伊利亚，养你真难。】你叹气，两口就吞掉小小的糕点。
【……什么！我、我会还给你。】伊利亚红着脸道:【我没让你养，本少爷有钱……】
回到车里，车子再度行进。街景如流水，热闹的居民区远离，路边的人也逐渐减少，最后停在了一处镂空大门前。
由于校车不可进入学生家里，你与伊利亚便在此处下车。你站在大门前，睁大眼睛望着眼前宽阔的宅院，从门到内里还有一段路，两侧是精心打理的花圃，内处宅邸华贵高大。
【伊利亚少爷，欢迎回家。】大门旁站着管家穿着的中年男人对你们恭敬行礼，动手拿向你手里的行李箱:【请允许我为您服务，小姐。】
【啊、我、我自己就行……】你当即拒绝，管家却坚持拿过你的行李:【您放心，我们不会对您的东西做任何事情，只是不能让少爷的朋友受累。】
【……好吧。】你有些尴尬地应下。
接过行李，管家走到伊利亚身侧说话，伊利亚偶尔嗯声，态度显而易见的不耐烦。
这个样子的伊利亚，看起来比在学校里还要不近人。待管家在前带路时，你忍不住拉住他的袖子:【你在生气吗？】
伊利亚平声:【没有，我有什么要生气。】虽是这么说，他的脸色却不太好看，眉头紧锁，嘴角也抿着不放松。这明明是他的家，他表现得却像要走进笼子里。
你盯着他的侧脸，忽然想到期中考试那天，卡瑞曾提起过伊利亚讨厌父亲。
因为讨厌，拿倒数第一也无所谓……但为了回家，却拼力要争运动会的第一。
伊利亚对这里的感情一定很复杂吧。
【少爷，老爷在书房等您，我先带这位小姐去房间。】
正胡思乱想着，管家突然停住出声。你这才发现你们已经进入宅里，华丽的装潢与伊利亚宿舍装饰风格相似，穿着统一制服的仆从默不作声行走。
伊利亚的脸色变得更差。
你觉得自己该做些什么，作为朋友……你伸手抓住他的手，认真:【伊利亚，我等你回来。】
手心相触，你感觉到他有些惊讶，但没有抗拒，眉间的情绪也稍稍缓和了些。他嗯了一声，拿出口袋里的盒子:【那就拜托你先帮我照看它，或者……打开和它说说话。】
【好！】
你一口应下，接过盒子与他告别，跟着管家走进楼上的客房。推开门，两扇大窗户紧闭，明亮的光倾泻而下，将整个屋子照得十分亮堂。
管家将你的行李放入后离开，你在房间里转了一圈，虽是客房，屋里东西一应尽有，干干净净，柜子里还挂着崭新的睡衣。
你走到桌边拉开凳子，拿出伊利亚的盒子小心翼翼打开，盒子里是伊利亚那天在做的手工品，是一只布偶熊。
【伊利亚很喜欢熊吗。】你捧起这只巴掌大的小玩具，它四肢与肚腩圆滚滚，毛发颜色和你头发一样，摸起来毛绒绒，两只眼睛是黑溜溜的珠子，但没对齐，一上一下。正面看着还算可爱，但侧边歪扭七八的缝线显示了制作者制作的艰苦。
伊利亚做这个是为了什么？
你不解地看着这只熊，没多会儿，房间门敲响，离开的管家端着水果点心进入，注意到你手中的东西时，目光微讶多停留了一会儿。
【怎么了？】你问。
【……真是抱歉，我失礼了。】管家垂下眼睛，轻声道:【错以为是伯爵夫人留给少爷的熊，所以多看了一下。】
你好奇追问:【伯爵夫人留给伊利亚的熊？】
【是的，但已经被老爷烧掉了。】管家说:【是一只非常可爱的玩偶，伊利亚少爷年幼时一度抱着不离手。】他叹了口气，将东西放在你面前:【请您享用，如有其他需求请您尽管吩咐。】
眼下你被勾起了好奇心，只想知道关于伊利亚的事情，但看管家的样子显然不愿再说。
管家离开后，你继续打量手里的熊，脑子里的信息慢慢组织连接。
伯爵夫人留给伊利亚一只熊，伊利亚非常喜欢，但是被伯爵烧掉了。所以伊利亚的这只熊……是在试着还原那只熊？
手指抚摸着小熊身上的软毛，和你发色一模一样，令你不禁多想。
【我想让母亲大人见见你。】
【胖熊……】
【胖熊。】
过往相处的点滴里，数次的胖熊称呼接连浮现，伊利亚对你总是更宽和，似乎是没有理由……
【所以伊利亚也把我当做那只玩具熊吗。】你喃喃。
tbc.
明天再改……先睡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