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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金乌王府的年过得奢华热闹,人人欢喜,喜的是新年新气象,庆的是新春新生机。
  只是这份欣喜、热闹在扶风园外戛然而止,地处王府一角的扶风园正被颓丧的阴影所笼罩。
  “公子,您多少吃几口吧……”阿平看着中午送过来原封不动摆在桌上的几样清粥小菜,声音哽咽,眼眶泛红。
  乐康不动声色地斜倚在罗汉榻上,美人持卷,远看似乎岁月静好一片。
  走进才知,明明是春色正好弱冠之年的年轻公子,脸颊凹陷,苍白的皮肤下,血液似乎早已凝滞,泛出死亡的青紫。
  他已经几日吃不进什么东西了。
  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。
  但他的心从没有这么平静过。
  也许,等他再也感觉不到的时候,就能见到爹爹娘亲了。
  冬夜寒风冲撞着窗棂,像怒号的鬼怪,盘踞门外,渴望吞噬孱弱的肉体。
  夜,变得越来越漫长,他开始睡不着觉,每次入眠不到半个时辰,就会毫无征兆地突然惊醒。
  他整夜整夜的坐在窗前,陷入一片虚空,光怪陆离的景象在眼前浮现,有的是破碎的梦境,有的是残缺的记忆,撕扯着他仅存的意志。
  公子仍活着,又好像已经死了,只剩个苟延残喘的躯壳徒留人世。
  这可急坏了阿平。
  忠心耿耿的小侍从想遍了所有的办法,都无济于事。
  “酒”,往日清泉般的嗓音渐显沙哑。
  “公子……”几日不吃,光饮酒,脾胃怎么受得了啊,阿平想劝,但想着公子醉了,运气好时好歹还能哄着他喝几口粥,小睡一会,便没说下去了。
  公子以往不喝酒,也不耐酒,小饮一杯会双颊绯红,两杯便眼神迷离,叁杯就神志恍惚了。
  叁杯青梅酿下肚,乐康已趴在桌上睡着了。
  阿平小心翼翼的把公子挪到床上。
  公子这么高的身量,怎么着么轻啊。
  阿平无奈地叹了口气。
  除夕之际,灯火万家,给暗血长流、冷硬残酷的大李国都,都染上几分难得的温情。
  稚子期待着即将归家的父亲,新妇期待着新生命的降临,老农期待着瑞雪后丰饶的年程,
  只有乐康,期待着死亡。
  阿平这几日都睡在公子卧房外间的软榻上,他怕公子哪天晚上不生不息的就走掉了。
  如果这真是公子所期待的选择,他起码要送公子最后一程。
  “唔~嗯唔~”
  “公子?公子?”叫了两声没人回答,只听见卧房内痛苦的呻吟。
  “唔~嗯~呜呜~”乐康像个蚕茧似的蜷缩成一团,捂着肚子,在床上扭摆。
  “公子?公子你怎么啦,公子?”
  “雪哥儿肚肚疼,呜呜~雪哥儿要娘亲,呜呜呜~”醉梦中的乐康,思念着他的守护者。
  “公子,你忍一忍,我去给你叫大夫……”大年叁十,驻府的大夫告假回乡,阿平只能去府外碰碰运气了。
  “娘亲~呜呜呜~我要娘亲~”
  看着在床上难受得翻来覆去的公子,阿平想,还是先把“娘亲”找来安慰安慰公子吧,自己才能放心的去找大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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